Chapter 06.
吉尔伽美什点了支烟，一手夹着烟放在脸前，另一手搭在沙发的扶手上，左脚架在右脚上，整个人懒散地靠着沙发。
包厢的花瓶里插着一枝娇艳欲滴的玫瑰。他看上去像是来见情人的。
“I will go to the edge of heaven to fulfill an appointment.(我要去遥远的天边赴一场约会。)”
来者是一个女孩，穿着红色的裙子，黑发扎成双马尾，她摘下口罩，露出一张年轻却精致的脸。
她进门后直接在吉尔伽美什对面坐下，“初次见面，我是远坂凛。”
看上去就像是个高中生，没有人能通过这副外表联想到日本的黑道老大，或者另有其人，这只是个靶子。
“抽烟么？”
“多谢。”她说，但无意去接，“还是喝点酒吧，我是学生，学生从不抽烟。”
屁话，吉尔伽美什第一次抽烟就是七岁那年，虽然一口呛了个半死。
说话间有人推门进来，是个男侍应生，他端着托盘，上面放着日式清酒。
“这是我的店，新来的店员不懂规矩，收了您的钱，我们已经废了他的手，希望您能见谅。”
吉尔伽美什笑了，“我知道这是你的地盘，就算是在别人的封地上，给点小费应该不过分。”
“您客气了。”远坂凛招手，卫宫士郎放下酒出去。
吉尔伽美什掐了烟，给自己倒了一杯酒，“我不太喜欢打哑谜，大和民族说话总是那么含蓄。”
远坂凛不愿意搭理他这个地图炮，反正在他眼里全世界一半以上的人都是杂种。她也给自己满上一杯酒，“一两条人命算不上什么，我希望这不会影响到你我之间的友谊。”
“你不用一直提醒我你们做过的蠢事，”他喝一口酒，“阿尔托莉雅现在还在我家躺着，下次见面你们可以和她比比剑术，这样她就可以亲手把你拆了。”
“我们已经处理了兰斯洛特，”她说，“至于我们的情况，您应该很了解了。”
吉尔伽美什当然了解，恩奇都已经把他们的那点破事从里到外查了个遍。比起中国，黑道在日本猖獗多了，远坂家是日本三大家族之一，自从十年前远坂时臣意外过世后，远坂家就一度萎靡不振，直到这个小姑娘挑起了大梁。
可惜在这个世道上混，不是有点智力就可以的。她这些年处事手段雷厉风行，得罪了不少人，她要打通亚洲市场，就一定要经过中国，毫无疑问的遭到了一致的抵制。她想借助吉尔伽美什家族的力量，成为打开中国市场的突破口，可惜吉尔伽美什没什么兴趣。
疑人不用，远坂家是他的一个弃子，他绝不会悔棋，哪怕一步。爱因兹贝伦家这些年和远坂家走的很近，当家的都是两个小姑娘。据说那个伊莉雅还有个叫做卫宫士郎的哥哥，好死不死的和阿尔托莉雅关系还不错。
这世上没有什么巧合，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有可能是有心人精心筹谋的局。
吉尔伽美什从来不喜欢迁就别人，更不喜欢被人利用。他是规则者，一切游戏规则都应该被他制定，其余的一概打破了丢去废料厂就可以了。
“比起日本的清酒，我更爱烈性伏特加。”他起身，“你们看走了眼，我从不提供援助，这是个乱世，只有真正的英雄才能得到他想要的东西。”
远坂凛看着他的背影问：“您不怕我们使用武力么？”
“你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。”他没有停留，拉开门径直走了出去，无人阻拦。
远坂凛一个人坐在包厢里，没有动静。
这样才好。免得她们精心的谋划毫无用武之地。
“他不知道，英雄的诞生只是为了奔赴一场注定的死亡罢了。”伊莉雅说，这位幼小的爱因兹贝伦家主不知何时出现在远坂凛的身边，“他们只是君主手中的棋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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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阿尔托莉雅：迦尔纳，最近怎么样？」
她发出短信，躺回床上，手心里攥着一把车钥匙。迦尔纳还没回复，她将钥匙举到眼前，缓慢地转了两圈。
「迦尔纳 15:32:09 向您发来一条消息。」
她收了钥匙，点开信息，对方的回复一贯的简洁。
「迦尔纳：还好。」
「迦尔纳：听莫德雷德说你受伤了？」
她没打算说这个，如果是莫德雷德告诉他的那就不意外了。她发现自己被跟踪时，莫德雷德第一反应就是找个男朋友最好，阿尔托莉雅没什么感觉，稀里糊涂地就被推上了战场。迦尔纳也是被一群人撺掇来的。他们吃了顿饭，又去看了场科幻电影，一见如故，就是没擦出什么爱的火花。
「阿尔托莉雅：嗯，已经没事了。倒是你，最近有什么事吗？」
「迦尔纳：新闻上应该已经播了，有人在后海的湖面上发现了一具女尸。」
「阿尔托莉雅：那知道凶手是谁了吗？」
咚——
几秒，阿尔托莉雅听见自己心跳沉底的声音。
「迦尔纳：你应该认识。」
「阿尔托莉雅：有现场的照片吗？」
「迦尔纳：我不觉得你做好了心理准备。」
阿尔托莉雅将手机扔到一边，整个人滚进柔软的被子里，捂着自己的脸，一片漆黑。
她想起口袋里的钥匙，心里默念就当是还他的一个人情。重又拿起了手机。
「阿尔托莉雅：我没问题。」
「迦尔纳：等下。」
他的效率很高，阿尔托莉雅收到了一张图片，一张泡的水肿腐烂的五官，不知道死了多久了，头发上缠满了水草。那一瞬间她想起了她做过无数次的那个噩梦，美丽的桂妮薇儿变成了一具骷髅，她从那空洞的眼眶中看到死亡。
胃在翻搅。她抛下手机，往卫浴跑去，剧烈的起身让她的伤口再次撕裂，血红色的花洇湿了她的衣襟，阿尔托莉雅感到呼吸困难，就像那个将死的夜晚。
她虚脱一样地跪坐在地板上，闭着眼睛，最终将手伸进口袋里，紧紧地握住了那把钥匙。
这是她的车钥匙。
七年前，沉水的那辆车的钥匙。
她的那一把已经丢了，这把是吉尔伽美什备份的钥匙，七年了他竟然一直留着它。她刚买车时吉尔伽美什一度想让她开车载自己一回，为此搜肠刮肚用尽千方百计，阿尔托莉雅觉得这人怎么这么无聊。
但她还是载他走了，那是个雨天，吉尔伽美什被淋了个透，阿尔托莉雅递给他一块干净的毛巾说你别把我的车弄湿了。
她闭上眼睛。手心太温暖。
迦尔纳已经猜到她的反应了。很少有人能在尸体面前保持冷静，除非那具尸体是你弄出来的。就连警察有时候也会出现剧烈的生理反应，这个男人的死相实在是惨烈。
他等了十几分钟，手机震动，一条信息进来。
「阿尔托莉雅：他无罪。我会让他无罪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