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章·起」
在很久很久之前,有两个相邻的王国,它们一个叫做不列颠,另一个叫做乌鲁克。两个国家谁也看不惯谁,都想将对方吞并。
两位老国王明争暗斗几十年,都未能将对方吞并,眼看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,他们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接班人。
乌鲁克有位金发红眸的王子,像是太阳神赐予人间的荣光,见过他的人们无不称之为“原初之子”。而不列颠也出现了一位金发的公主——不,她更像是个骑士,善恶分明,天真无害。
两个国家对峙了几十年,直到有一天,乌鲁克的王子被北方的恶龙掳走了。它飞过不列颠的国度,一直到达地处极北的雪山地带,乌鲁克的骑士无法越过不列颠的国土搭救他,而不列颠显然会选择冷眼旁观。
不列颠和乌鲁克为此开战。
他们都忘了,那位骑士公主。
“故事,开始了。”
老人缓缓地说完这句话,用颤抖的双手端起桌子上的水杯,她浑浊的眼看到水面随着她不平稳的双手而颤抖,老人花了不少力气才将水送到自己的嘴边,艰难地喝了一口后,她继续对孩子们讲故事。
迦尔纳不在外面。
公主挽起了自己长长的金发,换上了骑士的衣服,带走了她的剑。可她不知道恶龙居住的雪山在哪里,这时候她看到她的老师梅林向这里走来。
她应该问问他,无所不知的梅林一定也知道恶龙的住处。
“先生,您好。”她压低了嗓子,尽量让它变得沙哑,她对梅林干巴巴地说到。
梅林用那双荆紫色的漂亮眼睛看了她一眼,然后陷入了漫长的沉默,就在阿尔托莉雅以为他认出了自己时,他用咏叹的声音问道:“尊敬的骑士阁下,您好。”
十年后的阿尔托莉雅再回忆起今天的梅林,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:真假。
十二岁的阿尔托莉雅眨了眨眼睛,“公主殿下对我说,您是整个王国中最有智慧的人。”
“您过奖了。”他没有谦虚,而是说,“有什么我能帮助您的吗?”
老师太上道了,她想,可她要怎样问出那个问题呢?父王不允许任何人前去搭救乌鲁克的王子,尽管这样能更快的结束战争,改善两国的关系。
“如果没什么事的话,我还有事向国王陛下汇报,哎呀,我真不知道他老人家在担心些什么,你们骑士是知道的,要达到火龙身处的雪山,一定要追随着北极星,一直行走七天七夜,翻过四个山头,才能抵达,那可是天涯海角啊。”
说完,已经竭尽全力拼命暗示她的梅林也不等阿尔托莉雅反应,转过身嘀嘀咕咕地走了,还不忘顺手牵走找不到公主的迦尔纳。
迦尔纳狐疑地看着他,“你在做什么?”
“国王陛下召见你和我。”梅林说,“骑士的征途是不是还应该找匹马做战友?”
恍然大悟的阿尔托莉雅趁机溜掉了。
就这样,骁勇善战的骑士带着父王送给她的白马踏上了漫长的旅途。
她经过一个个民生凋敝的城邦,人们告诉她这是战争的疮痍,虽然乌鲁克未能征服不列颠,但沉重的徭役已经让百姓民不聊生。
她的决心日益坚定,骑士发誓要结束这场战争,经过七天七夜的跋涉,她终于来到了龙的城堡前。门紧紧地闭着,这里有金子做的护栏,两三米高,攀满了血红的蔷薇,这显然是个不与世人交好的恶龙。
“但公主没有因此而退却。”
老人笑着,满脸的褶皱都挤在一起。
“哇……她真厉害。”
围在壁炉前烤火的孩子们感叹道。
“公主发现,这些金栏杆上有许多可以落脚的地方,所以她试着爬了上去。”
天空渐渐飘起雪花。
公主的手都冻僵了,她满手雪水,不敢爬的太快,生怕一脚踩空就掉下去。
就在这时,火龙来了。
它盘旋在公主的头顶,向地面投去一片巨大的漆黑的乌云,公主不得不抬头仰望它,生怕它突然发出袭击。
它用那双邪恶的,火舌般的眼睛凝视着公主,它没有攻击她,而是敛翅落在了它巨大的庭院中,扬起漫天灰尘。公主趁机翻过了金栏杆,持剑站在火龙面前。
“人类的女孩啊。”
火龙缓慢地说,它的声音极其沙哑,仿佛衔着冥河中的苦水。
“你为何来到我的花园?”
公主有些害怕,她清晰地感受到了龙的巨大和难以挑战,但她没有退缩,而是举剑在眼前,做了一个骑士礼。
“龙啊,请你与我决斗吧!”
龙沉默了,过了好长时间,它动了。
龙说:“你有病啊!”
“噗。”孩子们不约而同地笑了一声,有个蓝眼睛的小女孩问,“那她没有和龙决斗吗?”
“苏珊娜。”老人向她招手,苏珊娜顺从地偎进她怀中,老人轻轻地用手抚摸她白银般的长发,“是的,公主并没能与龙搏斗。”
“如果您不愿与我决斗的话,请将王子还给我!”
龙愣了,它大概没见过这么拗的小丫头,它定定地看了她几秒,然后说:“原来那小子……”
它的话没有说完,公主和龙都听到远方传来的声音,少年稚嫩的音色宛如风吹琳琅,“喂——你怎么了?”
孩子们眨着眼睛扑到她身上,“然后呢?”
“然后啊,”
公主见到了王子。
在天之涯,群山之巅,一个飘雪的冬夜,天际仍有火红的霞光,她看到霜雪落在他金色的发尾上。
在长途的跋涉中,她曾听那西方的诗人赞颂落日的余晖。
——不过如此。
“那可真是糟糕。”老人笑着摇头,“公主被旅途和风雪折磨的狼狈不堪。”
————
短篇。